第一節 典當的基本地位
所謂典當的基本地位,是指它作為一種特殊的融資方式和金融業與流通業中的一種邊緣業種和業態,在一個國家、一定的社會經濟制度之下所處的經濟地位和所發生的社會影響力。
一、客觀地位
典當是人類文明的組成部分,典當業歷史悠久,是人類最古老的行業之一。迄今為止,典當至少已經歷了奴隸制度、封建制度、資本主義制度、社會主義制度等人類歷史上的大多數社會形態。無論在何種社會形態中,由于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人們的融資需求都始終存在。于是,典當作為一種特殊的融資方式,便充當了能夠滿足一些人日常融資需求的有效手段,成為伴隨著社會經濟發展的一種客觀經濟現象。
古巴比倫(公元前1894一前729年)時期,許多商人為做生意,曾經以糧食、金銀和珠寶等典當借貸。在我國唐代(618-907年),典當業也十分發達。據近年來在新疆吐魯番出土的唐代部分質庫(典當行)帳歷記載,在一家民營典當行的日成交生意中,當金最低為20文,當物是一條"故白綾領巾";其最高的當金為120文,當物為"絹一丈四尺";其他當金數額則分別為50文和100文。歐美國家自封建社會在德國、法國、意大利等國家相繼出現典當后,一直延續至今,其中既有私立典當行,又有公立典當行,致使典當市場得到長期的、多元化的、日益成熟的發育和成長。
典當的客觀存在與社會經濟的發展有著密切的聯系,因而它決不是人為因素或者某種社會政治力量所能輕易否定掉的。如近代法國大革命時期和巴黎公社時期,有關當局都曾明令取締或者限制典業的存在和發展,但最后典當業仍然頑強地生存下來了。再如我國解放后一段時間內曾將典當趕下歷史舞臺,然而實際上,典當行為并未就此絕跡,相反只是從公開轉入地下。所以到1987年12月,隨著改革開放大潮的涌動,新中國典當業便再次復出。
這表明,典當千百年來客觀存在的社會經濟地位是無法否認的。作為社會經濟發展的必然產物,更由于它是人們可以有效利用的融資方式和融資渠道,故典當始終具有特殊的生命力,是每個歷史時代有些人不熟悉且從未從事過、但卻是另一些人很熟悉且經常從事的客觀社會實踐。
二、獨立地位
在任何社會中,典當都具有相對獨立的社會經濟地位。典當的這種獨立地位主要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
其一,典當業的發展與社會經濟的發展可能不同步。一般來說,社會經濟的發展是典當業生存和發展的前提條件,典當業與社會經濟狀況的好壞共進退。如我國清代康、雍、乾三朝盛世期間,全國典當業的發展亦呈逐年上升的趨勢,直至嘉慶五年(1800年)達到歷史的最高峰,全國城鄉典當行約有2.5萬家之多。另在美國,20世紀末期是其國民經濟連續10余年穩定發展的時期,而美國的典當業也隨之日益發達起來。1988年美國全國有持照典當行6900家,至1999年則迅速增加到創歷史紀錄的1.5萬家。
然而,典當業與社會經濟發展不同步的現象同樣大量存在。如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以來,東南亞一些國家的經濟嚴重倒退,許多行業空前蕭條,但此時這些國家的典當業卻出人意料地得到發展甚至繁榮。一面是銀行等金融機構紛紛倒閉、企業破產;另一面卻是典當行生意紅火、車水馬龍,許多人因手中的存款喪失或者債券、股票被套牢,而被迫以實物資產向典當行借貸,以求周轉度日,改善自身財富縮水的窘境。
這表明,典當業的發展與社會經濟的發展并非總是正相關的關系。換句話說,經濟繁榮時期,典當業具備發展的基礎和條件;經濟衰退時期,典當業同樣具備發展的環境和空間。典當業的這種特殊的獨立經濟地位是其他行業所少有的。
其二,典當融資方式與其他融資方式相分離或者相區別,總是獨立發揮作用。在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典當的歷史遠遠長于其他融資方式、融資機構的歷史,集中表現為先有典當及典當行、后有銀行等金融機構。從我國來看,南北朝時期(420-589年)已有典當行(當時稱質庫)存在,而中國第一家民族資本銀行是1897年在上海成立的中國通商銀行,典當及典當行的出現比銀行信用的問世至少早1400多年,二者之間的分離顯而易見。就是在美國,獨立戰爭前的1657年在紐約已有典當行存在,而美國第一家銀行--北美銀行卻直到1781年才成立,二者之間也相差100多年。
由此可見,典當在社會經濟發展的歷史過程中,有相當一段時期是獨立存在的。其獨立地位的取得,在于典當不同于其他融資方式,典當行不同于其他融資機構。因而,這種不同在當今世界經濟高速發展時期,仍能成為支撐起典當獨立存在的客觀經濟基礎。如前所述,典當行發放以動產質押為主的小額、短期貸款,其服務對象是不同國家和地區中的一些固定的社會群體,諸如西方發達國家中的貧困人口、部分中產階級等;我國現階段中的一些工新階層、中小企業等;典當涉足的領域往往是其他融資方式所不涉足或者很少涉足的領域。因此,盡管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社會上存在著五花八門的融資渠道和融資方式,但典當卻仍能適者生存,擁有一席之地,獨立地、有效地發揮出其特殊的融資作用。
三、從屬地位
典當是一種客觀獨立的社會經濟現象,但由于種種原因所致,典當在整個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特別是在當代世界各國和地區的國民經濟體系中,還處于一種依附的、從屬的地位。
其一,典當業具有金融性質和商業性質,是金融業和商業的組成部分,但它只是整個金融業和商業中的一個分支或稱邊緣業種。典當業是非主流金融業和商業,與金融業中的重要支柱如銀行業、證券業、保險業、信托業等無法相比;與商業中的重要支柱如批發業、零售業等也無法相比;典當業只能是主流金融業和商業的補充,并依附和從屬于主流行業,發揮其拾遺補缺的積極作用。
第二節 典當的主要作用
典當及典當業在歷史上是一個時間跨度很長的融資方式和行業。其歷史作用有些已經退化,而其現實作用卻正在發揮和加強,主要集中在以下一些領域,包括若干個方面。
一、金融領域內的作用
作為特殊的融資渠道和融資方式,典當在金融領域內的作用最為突出,是典當最本質、最主要的作用。
1.典當對拓寬融資源道的補充作用
即在與銀行業的關系上,是拾遺補缺、調余濟需的作用。當今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都普遍實行多元化融資渠道和多元化融資方式,從而形成自己的金融產業架構并促進金融產業發展。其中銀行、股市等屬于主流融資渠道,而典當等則屬于非主流融資渠道。毫無疑問,在任何情況下,典當都是主流融資渠道的一種補充,它不可能超越主流融資渠道發揮作用,當然在不同條件下,典當還有可能會成為一種重要的補充。這一點即使在西方發達國家,也是十分明顯的。
據統計,目前美國2.5億多人口令,有2500萬個家庭、超過7500萬人沒有銀行帳戶,這部分人很難從銀行等主流融資渠道獲得信用卡或消費信貸,故他們的融資需求,往往通過非主流融資渠道進行解決,其中大多數人是通過典當貸款,以達到日常融資的目的。在美國,除了典當行外,常見的非主流融資渠道還包括小額貨款公司、信用協會和民間借貸等,它們都對主流融資渠道具有相應的補充作用。這種補充作用的發揮還在于,有些持有銀行帳戶的人通常也難于從銀行貸款。進而言之,同是非主流融資渠道,小額貸款公司的借貸條件并不寬松,客戶融資存有難度;信用協會屬存貸款互助組織,短期入者先投入一筆資金,方能在急需融資時伸手求援,申請相應的額度。另外就是親朋好友之間的民間借貸,通常利息高還要搭人情。如此種種,便使典當行在非主流融資渠道方面的地位逐漸得到加強,從而成為拓寬社會融資渠道的有力補充。
在我國,盡管近年來金融體制改革、金融業務創新的廣度和深度空前加強,銀行等金融機構的服務對象、經營范圍、金融產品更加廣泛,但在許多方面尚有"空白"和"死角",造成一些中小企業和社會公眾在日常融資方面還遠不盡如人意。如前面提到的動產質押借貸,銀行幾乎不對個人開展業務;銀行提供的個人消費信貸也僅限于不多的一些類型,尚無法滿足公眾各方面的需求;加上銀行借貸在手續和時間、額度和用途等方面的種種不便和限制,致使典當作為一種特殊的融資渠道和融資方式,仍有用武之地和較強的生命力,對銀行等金融機構或多或少地起到了一些彌補不足、調劑余缺的積極作用。
2.典當對發展社會經濟的促進作用
即在與企業的關系上,是支持生產、活躍流通的作用。這一點在我國最為明顯。特別是對于中小企業來說,作用更加突出。
據統計,目前我國共有中個企業3980萬家,其中8人以上的企業1000萬家,占國內企業總數的99%,占國內就業人數的75%。已成為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至今我國金融體系中還沒有一類專門為中小企業融資的金融機構,致使融資難一直是國有、集體、私營、股份制、股份合作制、合伙制和兩個人獨資等各類中小企業所面臨的共同問題,中小企業的貢獻大、獲支持小的局面始終未能改變。如1996年,集體及個體工商業貸款僅占國有銀行貸款的5%~6%,其中個體工商業貸款則僅占0.46%,比例之低,表明廣大中小企業在利用主渠道融資方面,飽受不平等待遇甚至歧視待遇。
當然我們應當看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確立后,越來越多的中小企業步入了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獨立核算的軌道,這就不可避免地使一些企業產品滯銷、庫存積壓、生產經營處于被動局面。在這種情況下,由于企業經營狀況不好,它們往往惟以得到銀行信貸的支持。另外,私營經濟在發展過程中對資金的需求增加,但由于它們經濟實力相對薄弱,以及商譽、市場等問題所致,造成從銀行獲貸也比較困難。
有鑒于此,中小企業歡迎典當這種融資方式,甚至成為一些企業慣用的運作手段。
而向各類企業和個體工商戶放款,當前已成為中國典當行的又一主項主要的日常業務內容。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下,由于競爭激烈,營銷不易,加上銀行信貸壓力驟增,致使為數不少的企業因資金不足,生產面臨困境,特別是那些經濟效益差、貸款風險度高的企業,融資更難。因此,當典當業恢復后,一些企業的廠長便想到了典當行。如印刷廠,為重振企業雄風,走出衰落低谷,決心籌措巨資從深圳引進一套高新設備。但努力的結果是,還差6萬元。眼看交款限期日益逼近,如向銀行貸款,信譽條件不具備,難有所獲;如向兄弟單位伸手,時下誰都缺錢花,愛莫能助;最后,廠長只得抱著試試看的心情來到了一家典當行,經協商,典當行同意以該廠閑置的老化設備作質押,一次性貸給企業6萬元,使其如期引進設備,從而救活了這家原本瀕臨倒閉的印刷廠。
為企業排憂解難,在銀行融資主渠道之外做些有利于市場經濟發展的、力所能及的事情,一開始就成為不少典當行的服務宗旨。北京市阜昌典當行業務章程指出:"辦理工商企業、個體工商戶的機構設備、金屬材料、機電產品、五金交電、建筑材料、化工產品、運輸工具、房地產等。"北京市金寶典當行則把話說得更明白,提出"閑置設備、積壓產品、過季商品、多余原材?quot;全要,真正做到給急需質押貸款的企業留有充分的當物余地。典當行的經營方針和業務項目,果然受到一些企業的熱烈歡迎,故引來不少法人當戶上門洽談生意。1992年度,北京某企業時值年關將近,銀行一般只收貸不放貸之際,為給單位職工謀些福利,于是到金寶典當行當了一批電子元件,價值幾萬元,基本上達到了籌款目的。另河南省鄭州某廠,為籌足年終還帳的發工資款,專程來到北京,將一批針織品當在金寶典當行,得款2萬元,暫時緩解了困境。北京市阜昌典當行還辦理過一宗以酒為當物的業務。原因是京城某單位從外地購進上萬瓶天麻靈芝酒,后其庫房翻建需要預付施工費,于是該單位便把幾百箱酒悉數送來典當行質押,換回現金數萬元先用。此例表明,如今典當行的經營范圍仍在不斷擴大,只要合理合法,有利于生產發展,搞活流通,的確作用很大。
典當行對個體工商戶來說,救急濟需、方便融資的作用也十分引人注目。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國家關予個體工商戶的政策越來越寬,這使個體經濟空前活躍,不少個體戶已通過勞動致富。然而,盡管個體戶財大氣粗,但在經營過程中也有資金短缺的時候。這時,一些個體戶便光顧典當行,通過質押貸款滿足融資上的急需。在烏魯木齊某典當拍賣公司,這類當戶特別多。一年冬天,一個身穿俄式大衣的人急匆匆闖進典當行,來不及抖落積雪,便向業務員訴說?quot;我是服裝個體戶,因今天進貨差l000元,愿用價值6000元的貨作質押。"15分鐘后,個體戶便手拿現金,道謝而去。
有資料顯示,在國內一些典當行的日常借貸中,個人當戶一般占全部典當交易量的90%,中小企業當戶只占10%;但質押放貸比例卻恰好相反,10%的中小企業當戶,占到了典當行90%的質押貸款額,有些地區甚至占比高達95%~98%。由此可見,典當是我國一些中小企業完全可以信任和依賴的融資渠道和融資方式,典當行為它們提供了資金,使其借力發展,搞活了經濟。
3.典當對方便人民生活的輔助作用
即在與公民個人的關系上,是扶危濟困、救急解難的作用。這一點最集中地體現在世界各國和地區的應急型典當中。典當行已成為廣大社會公眾方便快捷的融資渠道之一。
在國外,參與典當融資的人口比例相當大。20世紀90年代以來,美國典當業平均每年直接為3450萬社會公眾提供典當服務;加拿大每年有10%的成年人口從事典當融資,當戶高達3500萬人次;墨西哥每年接受典當服務的人口為400萬。
另據美國典當研究機構1998年的一項調查顯示,美國廣大當戶向典當行融資的基本原因大致有七個方面。其中面對某種壓力和出于未便公開的個人原因居于較高比例,支配著美國當戶的典當動機,分別為31.9%和32.4%;聲稱自己是為了支付醫療帳單的人占到4.8%的份額;而利用典當借貸為購買或修理汽車而支出的人則高達13.5%;另外貸款送禮的為4.7%,自我開銷的為8.8%??梢娫诿绹牡洚斒袌錾?,典當類型的多元化結構同樣存在,但應急型典當如面對壓力、求醫問藥、汽車修理等占比最大,達到50%以上;而消費型典當亦有一些,如請客送禮、餐飲購物等。
與此同時,調查中還有一組數據表明廣大當戶對典當行的依賴程度,即在12個月內這些當戶的典當交易次數分別為:1次約占21.7%,2次的24.0%,3次的18.4%,4-6次的17.3%,6次以上的18.6%,足見許多人頻繁前往典當行融資。其中平均一年兩次以上的就占78.3%,還有近20%的人平均每2個月便去典當行借一次錢。
在我國,平民百姓在日常生活中,也難免有急用錢一時手頭不便的時候,像婚喪嫁娶、求醫問藥、購房置物、出差旅游及因失竊等意外事故而陷入困境等。那么,向他人舉債有礙面子或不可能,到銀行貸款不符合條件或來不及,變賣身邊心愛之物舍不得或難出手等,于是,典當就可以成為廣大社會公眾的一條新的融資渠道,或稱"渡水之小舟,過河之小橋",總比達不到目的被困死強。而典當融資"認物不認人"的特點,經營靈活且方便高效的優越性,最適合廣大城鄉居民解燃眉之急。這也正是典當"救急不救窮"作用的突出體現。
面向城鄉居民放款,是當前中國典當行普遍開展的兩大業務之"一。北京市阜昌典當行開宗明義提出,"典當行是經營服務性企業,遵守國家金融方針政策,以發展經濟為目標,誠信當頭,方便群眾,合理估價,為國有、集體、私營企業、個體工商戶和人民群眾解決臨時資金困難提供優質服務。"該行還不無用意地模仿舊式當鋪的傳統,將一扇屏風置于入口處,上書"便國利民,緩急相通"八個大字。毫無疑問,利民、便民已成為典當行的經營宗旨和貸款目的,也是典當行實際業務操作的基本過程,它使典當行在不少方面做了銀行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又如2000年春節前夕,福州市隆達典當行有一天的當戶竟然突破了700人次,高居國內典當界榜首,許多人典當融資是為了置辦年貨,致使這家典當行門前車水馬龍,員工忙得不可開交。類似這種當戶爆滿、生意興隆的場面,在上海、廣州等地的典當行內也可以看到。
4.典當對穩定社會秩序的保障作用
即在與民間借貸的關系上,是抑制民間高利貸、維護社會安定團結的作用。
民間借貸或稱民間信用,在我國具有幾千年的歷史,遠比典當起源早。解放后,我國許多地區、特別是在廣大農村,民間借貸仍十分流行,即使是在強調信貸應集中于國家銀行的年代如大躍進?quot;文革"時期,也從來沒有絕跡過。這些年來,民間借貸再度活躍,并且有相當快的發展。據國家統計局的資料顯示,1992年底我國城鄉居民個人除去在銀行的存款余額外,手中尚有現金3000億元,其中的相當部分又以民間借貸的形式匯進市場經濟的大潮,總額已逾390億元。而至1996年,我國民間借貸總額已高達1000多億元。當前民間借貸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利率極高,成為不折不扣的高利貸。79年代末期,民間借貸月利率一般在10%以下,而從80年代中后期開始,借貸利率已普通高達20%左右,甚至常有超過月利率30%的。前面說過,民間高利貸的出現反映了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廣大生產者和經營者融通資金的迫切需要,但它同時又較嚴重地干擾了國家正常的金融秩序,因而產生了不可忽視的消極影響。
對于民間高利貸,改革開放以來,政府有關部門雖然一改過去那種打擊、禁止的態度,而采取引導、管理和改造的辦法,但總的來說收效不大。然而典當業恢復以后的實踐卻證明,典當能夠成為在抑制民間高利貸、維護社會經濟秩序和安定團結方面有效發揮其作用的一支重要力量。
第一,典當行實行法定利率,使部分債務人的融資方向有所改變。在市場經濟發展的推動下,各方面對資金的需求量日益增大,然而由于融通渠道有限,如上其他原因,使民間高利貸頗有市場。如四川某個體戶欲做藥材生意,但苦于缺少資金,于是便以每月12%的高利率向朋友借了5萬元,即每日須付利息200元。為了獲取最大經濟效益,并盡早還債,他只得起早貪黑,馬不停蹄地乘飛機、出租車往來于客戶之間奔忙。另有一位個體戶則竟以月利率30%的高利借得他人2萬元,去做服裝生意。結果雞飛蛋打,弄得本息難償。誠然,民間高利貸籌款數額往往很大,但典當行貸款利率卻有較強的優勢與其競爭。90年代初期、政府有關部門曾經規定,典當行的"息費合計,可以高于同期流動資金貸款利率的25%"。從當時北京的兩家典當行來看,北京市金寶典當行的利率(即包括利息、稅金、管理費、利潤等在內的服務費率)一月期為4%,兩月期和三月期分期為5%和6%,而北京市阜淶斃性蛉稻霰惹罷呱仙桓靄俜值?,?%、6%和7%。如此利率,盡管高于銀行同期(按最短期6個月計算)流動資金貸款月利率6.75‰(1993年5月15日起調整為7.35‰)數倍,即1~3個月約為0.7%、1.4%和2.1%,但卻遠遠低于民間高利貸,故頗受一些融資者的歡迎。據統計,金寶典當行1992年11月20日掛牌試營業后,僅頭兩天就成交23筆,貸出當金1.7萬余元,來此詢問者則絡繹不絕,辦理業務者更是人頭踴動。另烏魯木齊華西典當拍賣公司自同年9月20日開業半年后,營業額已超過200萬元。由于典當利率低,沒有超過債務人所能承受的合理負擔,因此能夠依賴借貸對象的自行轉移,挖走民間高利貸的一部分客源,從而使民間高利貸的勢力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削弱。
第二,典當行采取質押貸款,使借貸對象能夠免去人情之苦。民間高利貸不僅利率高,而且亦重人情。因為它是私人之間的一種直接信用,往往必須對債務人知根知底,或是親朋好友,或是同事知音,否則決不敢冒風險放款。另一方面,借貸利率也往往除了根據淡旺季節、期限長短、資金供求狀況、通貨膨脹率的高低等因素考慮之外,還特別受債權人和債務人雙方之間的親疏遠近關系所決定。即親近者則貸之或可能降利,而疏遠者則拒貸或加利,致使民間高利貸總是在一定范圍的社會群體中進行,債務人往往既付出高息又欠下人情。相比之下,典當行認物不認人,只要債務人擔保物品符合條件,則貸款時來者不拒。典當行這種惟當物是從、不講人情的間接信用特點,使不少融資者深感滿意。如在烏魯木齊華西典當拍賣公司,有一次,一位當戶要把一個6.5克的金戒指當200元,言稱主要是"不想欠人情"。另一位正準備以摩托車質押借款的當戶也說?quot;我們不想向朋友借錢,當點東西換些錢救急,過兩天將質押品贖回來就是了。"如今,持有這種心態進典當行的人,格外之多。由于市場經濟大潮的狂飚,使許多人已經認識到,即便是原本父母子女之間、兄弟姐妹之間的純潔感情也受到了強烈的沖擊。武漢一家典當行曾接待過這樣一位個體戶,他做服裝生意賠了3萬多元,起初向其兄張口借錢,無奈兄索高利且還有點不想借。于是迫使這位個體戶來到典當行質押貸款。事后他深有感觸地說:"兄弟姐妹現在也是各人顧各人的,我去典當行借款,公平合理,起碼少欠一份人情債。"
第三,典當行依法營運資金,可以避免民間高利貸造成的各種糾紛。由于民間借貸有利可圖,特別是高利貸早已超出了互通有無、互相幫助的范圍,純粹是以賺取高利息為目的的放債行為。在高利貸盛行的情況下,各種糾紛隨之而起,引出了一幕幕人間悲喜?。河薪桢X不還的、有偽造字據的、有故設騙局的、更有圖財害命的,等等??傊?,高利貸帶來的許多問題已成為社會公害,嚴重影響著社會的安定。為此,最高人民法院在各地審理民間借貸糾紛訴訟案件日益增多之時,針對"利息爭執"一類案件,曾專門制定出《關于人民法院審理借貸案件的若干意見》于1991年8月下發施行,規定:"民間借貸的利率可以適當高于銀行利率,……但最高不得超過銀行同類貸款利率的4倍(包括利率本數)。超出此限度的部分不受法律保護。"按前述銀行流動資金貸款月利率計算,4倍之數也就是月利率3%左右。這就告訴我們,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釋對于民間高利貸本身所起的限制作用并不大,而只是解決民間借貸引起糾紛時適用。換句話說,月利率在3%以上的民間高利貸國家現行法律既不保護,也不干涉,完全聽其自便,任其存在。鑒此,典當行的設立則有助于從貸款形式上杜絕和防范債權人和債務人之間的借貸沖突。一般不會因賴帳、造假、行騙等引起法律訴訟。原因是它按照一定的經營規范,依法實行質押放款,使上述不當行徑難有發生的余地。
第四,典當行作為融資機構,有利于制止民間高利貸的泛濫。高利貸歷史悠久,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更呈上升趨勢。特別是在廣大農村,農民因建造房屋、生產投入、婚喪喜慶等,本身資金不足,負債規模增大,針對民間高利貸的強勢力,以致銀行、信用社也難與之匹敵,并受其影響。面對這種情況,典當行完全能夠在與高利貸抗衡方面發揮其融資機構的重要作用。
其一,典當行能與銀行、信用社相互配合,依靠整體力量對付民間高利貸。當年馬克思曾經說過,公立當鋪的產生就是為了打擊高利貸。如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典當行的復興,理應且先天具備這種功能。典當行不僅是質押放款機構。而且是間接信用機構,這使它比銀行、信用社具有在某種程度上限制、替代民間高利貸的更顯著的優勢。許多債務人傾向高利貸,一方面是銀行、信用社貸款條件嚴格,經營方式死板,另一方面是他們長期以來已習慣于直接信用形式,對質押形式的間接信用十分陌生。因此,典當行的出現能夠逐步起到使一般債務人利用新型融資渠道、熟悉新型融資機構的作用,從而在加入銀行、信用社行列與民間高利貸爭奪貸款對象的過程中,共同占據更大的地盤。
其二,典當行能通過自身優勢針對民間高利貸的變化特點開展經營。當前,類似錢莊業的借貸形式開始增多,如在安微、吉林等省,一些入既能把錢輕易地集中起來,又能較快地放得出收得回,專吃高額利差,造成農村金融秩序紊亂,行社儲蓄嚴重分流,信貸壓力隨之增大。在這種情況下,典當行完全能夠憑借合法融資機構的地位,最大限度地抵消錢莊業民間高利貸經營方式在貸款方面所帶來的影響,通過漸布網點,廣泛宣傳等措施,在業務上與民間高利貸一爭高下,并達到早日排擠它并戰而勝之的目的。這是典當行作為銀行、信用社以外的新型融資企業,在市場經濟迅速發展的過程中,將我國廣大地區尤其是廣大農村地區民間借貸活動變積極為消極、除弊興利、揚長避短所能發揮作用的有效途徑。
二、流通領域內的作用
作為特殊的商品流通渠道和流通方式,典當在流通領域內的作用亦很突出。
1.倉儲作用
這是典當所具有的當物保管功能的具體體現。典當行從事動產和財產權利質押,必須對各類當物包括各類權利證書進行短期妥善保管,其倉儲能力如倉儲設施、倉儲技術和安全系數的狀況,都直接關系到典當雙方當事人權利義務的正常履行,這是任何一家典當行都應當具備的必要經營基礎和基本業務素質。
早在舊時典當業興盛期間,典當行便對自身的倉儲作用、安全保管功能普遍十分重視。
在我國,典當行房屋的整體建筑形式因時代不同而異。從清末民初或者更早來看,一般都是根據其所在地區的具體情況而定。如繁華鬧市,地皮擁擠,同行較多,典當行門臉或許并不很大。房屋建筑面積也相對較小。但城市中信譽卓著、資本雄厚之典當行或位居于鄉鎮獨霸一方之典當行,則建筑頗有持色。
這些典當行,房屋建筑通常是方印式,崇垣環圍,窗欞狹小,但都堅固無比。有些建筑還十分高大挺拔,赫然矗立于街市屋群之中,甚是威嚴。舉目望去,人們即使未見標識字號,亦皆知其為典當行。此類深墻厚院,外觀宏偉,氣派不凡,欲稱"當樓",決非一般小當、小押可比。據1879年到過中國廣東省、后曾著有《中國漫游》一書的英國作家戈登·卡明女士在一篇日記中稱:"村莊中點綴著典當行,每座均為磚砌的堅固四方結構,約有4層高,看上去就象一個古老的邊境要塞"。事實確實如此。這類典當行為了保證自身安全、防備盜賊襲擾及火災發生,常在樓頂兩端貯放石塊石灰,有的還備有硫酸瓶之類;在偏僻地區,屋頂設有炮樓的也不在少數,防衛能力甚強;故總給人以壁壘森嚴之感。就連較小的典當行,也因其牢獄式的大門如鐵門檻、柵欄門等令人望而生畏,起碼是不太舒服。
無獨有偶。1965年美國上映了一部著名影片《當鋪老板》,觀眾可以從畫面上看到骯臟雜亂的典當行內部環境,而典當行周圍則是帶倒鉤刺的鐵絲網,并有武裝警衛和狼狗守護。令人來此典當感到心驚肉跳。但它卻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典當行必須提高倉儲能力、加強安全防范的一些情況。舊時典當行在發揮倉儲作用時,往往非常重視內部倉庫的建設。
倉庫是典當行整體建筑的重要組成部分,往往占房較多、面積較大。倉庫一般分成兩類,一類是首飾房,另一類是普通房,俗稱號房。
首飾房用于保管貴重細軟,故構造復雜,要求亦高。通常在典當行院內單辟一兩間屋,既作為保管珍貴物品的庫房,又是所謂內帳房。內有供收藏玉件、瓷器、座鐘等物用的木櫥;供收藏首飾、表飾等小件珍品用的屜柜;供存儲銀錢用的錢柜等。櫥屜、柜內又分有各類尺寸不一的小格,避免相互碰撞及便于編號。另外,還有算帳用的桌、椅、櫥等??傊?,首飾房是典當行之銀錢重地,屬于禁區,類似現今的銀行金庫,非得特許不得擅入。
至于普通庫房,是專門用于保管當進衣物的地方,它存儲除珍貴物品以外的全部財產,一般能占房一、二十間,有些是二層以上的樓房結構,是典當行內部建筑的大頭。所有庫房都裝滿長方形木制貨架,自地至頂,高及數米。貨架分層分格,每層寬約1米,高約2尺,深約1尺5寸,底裝薄板,用于架乘儲當物;每格寬度則根據需要確定,不求統一。架柱均標明字號,按次排列,以便尋取。兩排貨架中間留出走道,相距約容一人出入之地。另外,這類庫房還沒有折梯、高凳若干,用于提取物品。在從前科學不發達的時代,所有典當行、庫房,在建筑設計時都優先考慮到防火、防潮、防鼠、防蟲,其基本措施是盡力做到空氣流通。因典當行所收押品,系受千家萬戶之委托,關系甚大,不論綾羅綢緞、布衣寒衫,均有義務善意待之、妥為保管。且保管優良,對人利在物品,對已利在資本,故使庫房空氣流通,以免物品霉爛、發酵、蟲蛀,實為上策。如庫房潮濕氣重,將會影響衣服的貯存,特別是對于絲織品和高檔皮毛制品,稍微處理不當,即會導致典當行本身的財務損失。
光線充足也是舊時典當行建筑設計必須考慮的重點。典當行接當,在鄉鎮自然多為粗老笨壯之物,但在城市則多貴重物品,珠光寶氣、輕裘細羅,鑒別甚難,故如果當廳光線不足或房屋昏暗,便更易導致真偽難辨,甚至收進膀品。而在庫房,也只有光線充足才能方便存貯及按號檢物。因此,在缺乏現代科技手段的舊社會,典當行在建筑中對于光線的要求是很高的。
正因為典當行具有良好的倉儲安保能力,舊時一些富商巨賈、官僚政客乃至小康之家,極好將自己的貴重物品押寄典當行,以求平安保險。這時,他們大多并非出于資金困難,而實為避社會治安不良之舉。
即使在現實社會中,國內外有許多客戶也十分看好典當行的當物保管功能,專門找到典當行代其存放貴重物品。其目的不為融資,只為保管,屬于典當行利用當物保管功能開辦的一項中間業務。如英國最大的典當行--哈維·湯普森當鋪就在倫敦開辦了代客保管貴重珠寶的業務,原因是越來越多的人在出國度假期間,希望典當行為自己的"細軟"保駕護航。另如我國無錫市五愛典當行,近來也在國內率先拓展了節日期間代客保管貴重物品的業務,同樣是為客戶提供典當融資之外的服務。
典當行代客保管,一方面安全性高,倉儲技術到位;一方面收費低廉,不增加客戶負擔;故深受人們歡迎。這與銀行開辦的保管箱業務相比,后者的租金費用較高,客戶承受力有限,且保管箱并不適宜所有動產,是與典當行當物保管設施功能相異的一種特殊倉儲工具,缺乏典當行的某些競爭優勢。
當前要進一步加強典當行的倉儲作用、保管能力和安全措施,下大氣力提高科技含量、充分運用高科技手段則更是一條必由之路。
2.營銷作用
這是典當所具有的商品銷售功能的具體體現。從當前世界各國和地區的典當實踐來看,典當行發揮自身特有的市場營銷作用,一般是通過變賣、拍賣、寄售和零售等四種運作方式來進的。
典當行發放質押貸款,一旦遇有當戶不贖而出現死當,就須對死當物品進行處理,或者變賣或者拍賣,最終變現回收貸本息并力爭有所盈利。因此,典當行變賣或拍賣的對象全部是當物品,故典當行的市場營銷作用也主要是圍繞著舊貨而發揮,其中死當物品的變賣生意最為紅火。
就美國典當業而言,其市場營銷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典行的死當物銷售主要有兩個特點。這就是市場暢通,效益理想。
在市場方面,美國許多人喜歡去典當行買東西。購買舊貨美國人來說并沒有什么丟面子的問題,何況典當行銷售的二手品有些本身還是新的,其性能、質量完全能達到使用標準。然而,最重要的是典當行出賣的死當物價格便宜,故使美國死當的流通市場交投活躍。據美國典當業協會的調查認為,在典當行購買死當物與在普通零售商店買東西,兩者之間最大的不同就是價格相異,典當行通常能向顧客提供低于市場零售1/3或者1/2的同類商品。如在加州比佛利山莊的"擔保貸款者"典當行購物,經??梢再I到一些物超所值的好東西,一只價值800美元的手鐲,大約半價便能買到;價值2萬美元的美術館級真品畫作,只需4000美元;一只2.5萬美元的勞力士手表,成交價5000美元;一輛價值至少在5萬美元的奔馳轎車,僅賣2.3萬美元;等等。
為了廣泛吸引顧客,美國典當行對死當商品的質量往往提供各種擔保,與廉價銷售相得益彰。在購買昂貴珠寶之前,典當行老板會給你一份權威部門的鑒定書;購買普通電器和工具時,多數典當行還會提供一定的保修期,使你能夠放心地相信商品工作正常;有些典當行甚至拍著胸脯承諾,你在它那里購買的所有死當物都有保證書。
在效益方面,美國大小典當行都從死當物銷售方面獲得了可觀的利潤,因而常年累月樂此不疲。如第一現金服務有限公司,1998年度公司總收入957.3萬美元,其中死當物銷售為537.1萬美元,獨占56.1%,超過典當綜合費用收入381.5萬美元的40.78%,成為該典當公司利潤的大頭。另如瑪爾特典當有限公司,1998年度公司總收入為175.7萬美元,而死當物銷售收入的比例也高達54.35%,為95.5萬美元,亦比同期典當綜合費用的收入77.4萬美元高出23.39%。有資料顯示,在美國許多典當行的資產負債表及相關統計數據中,人們都不難發現,典當行的死當物銷售始終在典當企業的總收入中排名第一位,其次才是典當綜合費用、其他收入等。
這表明,美國典當業在整體上十分重視死當物銷售,典當老板們普遍是看到了典當業的兩條盈利途徑才置身典當業的,即一是收取當戶支付的高額典當利息及相關費用,二是銷售死當物所獲取的可觀的商品差價。
至于典當行在處置死當物之外再從事商品寄售和零售業務,雖然目前我國的典當立法尚不允許,但國外早已蓬蓬勃勃地開展起來了。它表明,典當行的市場營銷作用是由多元化結構組成的一種綜合性作用。其中變賣、拍賣、寄售方式針對舊貨營銷,而零售方式則新舊商品營銷均有涉及。
首先,多元化營銷作用是典當行的社會作用。
典當行的多元化營銷作用是一種客觀存在,其中除了變賣或拍賣死當物品外,從事其他相關商品的寄售和零售業務,對于古今中外的典當行來說亦非常普遍。
僅以當代美國的典當行為例。美國第二大典當企業--EZ典當公司,截至1999年12月共有334家分支機構,其中最大的一家連鎖店用于借貸業務的面積為3200平方英尺,約合297平方米;而用于各類商品零售業務的面積也達1800平方英尺,約合167平方米。該公司過去3年來的各類商品銷售年度營業額均在1億多美元,其中1998年為1.123億美元,1999年升至1.300億美元,2000年又高達1.399億美元,分別超過同期典服務費收入5287萬美元、5870.2萬美元和5747.5萬美元二以上。而該公司3年來的贖當率一直保持在70%左右,即死物品價值分別為6029.7萬美元,7790.8萬美元和7180萬美元說明該公司每年全部商品銷售額不光來自死當物品,還包括其他來源的商品,否則不可能賣價這樣高;均沖上1億多美元。
另據美國典當上市公司之一的美國典當市場有限公司統計,1999年財政年度,該公司的典當服務費收入占公司總收入31.9%,而各類商品包括死當物品在內的銷售收入則占66.9%,多元化商品銷售功能發揮的作用顯而易見。
以上情況表明,典當行的商品銷售對象雖以死當物品為主,但同時也開展其他商品的零售和寄售業務。如零售可以批發或購進新舊貨物賺取商品差價為目的;而寄售則以為客戶代理銷售舊貨為主,典當行賺取的是服務費。典當行這種多元化的市場營銷作用,是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形成的客觀社會作用。由于典當行發放貸款必須以物質押,即對當物(舊貨)進行鑒定、評估、作價,故其能夠積累起豐富的舊貨業務經驗,而零售、寄售、變賣時,又主要是以舊貨為交易對象,所以典當行的多元化商品銷售功能具有一種天然的客觀必然性。即它一方面經營貨幣從事金融借貸活動,另一方面經營舊貨進行商品銷售活動,且銷售方式多樣,零售、寄售、變賣和拍賣四位一體。
這種多元化的市場營銷作用使典當行在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能夠更加全面地滿足廣大客戶的需要??蛻舻降洚斝锌梢詮氖碌洚斀灰?,以具有一定價值的物品或者財產權利質押擔保換當金;或者從事商品交易,購買典當行銷售的死當物品或其他死當物品;或者將自己打算出賣的物品送至典當行代為銷售等等。如此一來,典當行的業務范圍得到合理擴大,商品銷售功能得以充分發揮。就好比現在人們進入銀行,即可以儲蓄、貸款,又可以由其代收各種費用,消費者進一家門便能辦妥幾樣事,金融活動與商業活動交叉進行,各取所需。
反過來說,如果人為地禁止典當行從事零售和寄售活動,只允許其在一個十分狹小的范圍內經營,實際上是限制了典當行與生俱來的多元化商品銷售功能和市場營銷作用的發揮。其結果必然造成典當行部分社會功能的閑置,使廣大消費者只能分頭再去找舊貨商店或寄賣行從事原本能在典當行就直接完成的商品交易行為。
其次,多元化營銷作用是典當行的法定作用。
這一點在國外典當立法中十分突出,典當行的多元化市場營銷作用普遍受到法律的承認和保護。如1998年1月1日起實施的美國《佛羅里達州典當業法》規定:"典當商也可以從事貨物買賣,包括寄售和零售。"而該州早些時候的典當法則曾更加明確地指出:"典當交易指典當行任何買賣、寄售、典當舊貨的行為。"另如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1996年實施的《典當商法》規定:"典當商指從事典當并貨物買賣的人?quot;在這里我們看到,外國普遍以立法形式對典當行的多元化商品銷售功能和市場營銷作用加以確認,允許典當行從事除死當處理之外的商品零售和寄售活動。因此,國外一些典當行在向客戶介紹本企業的經營范圍時,往往提到三個英文詞匯:即 loan、buy、sell,分別表示發放貸款、買進和賣出貨物。其中關于賣出貨物的基本方式包括對新舊貨的零售、舊貨的寄售和死當物品的變賣及拍賣。
國外典當立法不僅對典當行多元化的商品銷售功能以具體法律條款的形式予以規范,而且一些典當法律的名稱本身就體現出典當行的這種全方位的銷售功能和市場營銷作用。如美國愛達荷州的典當法律稱為《舊貨商和典當商法》,視典當行與舊貨商店為一體,法律上承認典當行的舊貨買賣功能。華盛頓州叫《典當商和舊貨商法》,同樣對典當行與舊貨商店之間的密切聯系充分肯定,允許典當行從事舊貨買賣。另在澳大利亞,1998年7月修正施行的典當法律也稱《舊貨商和典當商法》,對典當行與舊貨商店共同的舊貨買賣業務予以法律界定,使這兩個相近的行業在相同的一部法律中得到必要的規范。
實踐表明,將多元化的市場營銷作用作為典當行的一項重的法定作用看待,體現了西方發達國家典當立法的健全和成熟,反映出其典當法律對典當行全方位商品銷售功能比較準確的認識。相比之下,我國典當立法還遠遠落后于典當實踐,迄今為止始終未能全面認識典當行的商品銷售功能及其重要性,甚至明文規定禁止典當行從事零售和寄售業務。如中國人民銀行1996年4月頒布施行的《典當行管理暫行辦法》第25條規定:典當行不得經營"商品寄售、零售以及舊物收購"業務。自2000年8月國家經貿委接管典當業監管職責以來,其歷次提出的《典當管理辦法》草案中也同樣明確禁止典當行從事零售和案售業務。
對此我們認為,這是對典當行傳統固有功能不了解或不重的一種反映。不利于現代典當行向全方位的服務角色發展,實際上迫使許多典當行?quot;地下"發揮其本身所擁有、但卻未受到法律保護的多元化商品銷售功能,這不能不說是我國典當立法方的一個重大缺撼。
建議政府監管部門應當重新認識和全面認識典當行的商品銷售功能,從而在典當立法中還其歷史的和現實的本來面目,支持和鼓勵典當行充分發揮其多元化的商品銷售功能和市場營銷作用,促進中國典當業的穩定發展。
從世界范圍來看,美國是全球典當業最為發達的國家。1998年,美國典當業的貸款總額高達90億美元,約合750億元人民幣。然而,這在美國金融領域中僅為滄海一粟,它不可能有比各類銀行或非銀行金融機構更大的作為,而只是填補其他金融機構尚末涉足的融資領域的空白。另以美國最大的典當行--美國國際典當公司為例,1999年全年共發放當金4.40億美元;而銷售各類商品(主要是死當物品)僅為1.59億美元;前者的業績不足以與其他金融機構相提并論,后者的業績更是大大落后于其他商品流通主體。在加拿大,典當在金融領域和商業領域中所處的依附和從屬地位也相當明顯,1999年加拿大典當業全年共發放當金9.5億加元,約合53.01億元人民幣。在新加坡,1998年該國典當業全年共發放當金11.6億新元,約合56.56億元人民幣,典當業在金融領域中和商業領域的依附和從屬地位也同樣十分突出。
其二,典當業是是特殊的金融業和商業,這使它能夠成為國民經濟體系中一個獨立存在的行業,但它只是整個國民經濟體系中的一個并不重要的行業或稱邊緣行業。典當業是非主流產業,它不是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對國民經濟既無控制力也無很大的影響力,與其他產業如工業、信息產業、文化產業、教育產業等都無法相比,典當業只能是主流產業的補充,并依附和從屬于主流產業,發揮其拾遺補缺的積極作用。
在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典當業并不計入一國國內生產總值的統計范圍之內,其政府監管部門亦非嚴格的專業對口。這就充分反映出典當業在社會經濟領域中所處的實際地位。美國典當業,的監管職能由各州政府的消費信貸部門和治安管理部門分別行使,而聯邦政府則沒有全國統一的典當業監管機構。如佛羅里達州是"農業和消費者服務部";紐約州則是"消費者事務管理部";等等。英國典當業由英國政府貿易和工業部中的公平交易辦公室負責監管;日本典當業的監管部門是各地公安委員會;馬來西亞典當業和監管部門是中央政府的房屋及地方政府部;而新加坡典當業的監管部門是政府律政部。
相比之下,美國銀行業由美國中央銀行--美國聯邦儲備系統監管,證券業由美國證券和交易委員會監管;香港金融業由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金融管理局監管;我國大陸銀行業、證券業、保險業也分別由中國人民銀行、中國證監會、中國保監會負責監管。因為這些行業是一國或地區的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對國民經濟具有很強的控制力和重要的影響力。
四、弱勢地位
典當業是具有跨行業性質的邊緣行業,它在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的從屬地位又決定了其弱勢地位,既規模有限的特殊地位。綜觀世界各國典當業的發展特別是中國近年來的典當實踐,剖析典當賴以存在的相關載體,以量化的標準衡量,可以說,古往今來的典當及典當業均屬于"三小"性質,即小機構、小市場、小行業。
第一,典當行是兼有金融和商業性質的小機構。更確切地說,它甚至屬于"袖珍"機構。因為世界各國的典當行均不大,無論是在資金運營、業務范圍、客層規模方面,還是在數量分布、營業面積、勞動力容納方面,都是如此。如中國臺灣《當鋪業管理規則》第5條規定:申請經營典當者,其門店須"面積12平方公尺以上",即12平方米大小便可,說明不怕場地很闊。香港典當行的使用面積也很小,當廳一般在8至10平方米左右。另外,海外的典當行多為私營企業,資本金不多、業務量不大、內部分工不細,屬于粗放型的、商業性質很強的金融單元。如在美國,得克薩斯州規定開設典當行需有凈資產15萬美元;印第安那州則是7.5萬美元;而密蘇里州僅為5萬美元即可。在我國,人民銀行監管典當業期間,規定典當行的注冊資本金下限為500萬元人民幣;而國家經貿委接手典當業監管職責后,則將典當行的最低注冊資本金下調為300萬元人民幣。
第二,典當市場是兼有金融和商業性質的小市場。
在一國龐大的金融和流通市場當中,典當市場的規模一般都十分有限,其所占的份額微乎其微。這主要是由于該市場需求的程度所致,并且極易受到經濟大環境和政策法律環境變化的直接影響。從海外來看,盡管典當機構較多,利用典當融資的人也不少,但這類群體的保有量同樣比較穩定,增減起伏始終不大,故典當生意也不可能做得很大。在美國,佛羅里達州是該國典當業十分興旺的一個州,然而轄區內各地的典當市場并不平衡。如1997年勞德代爾堡市28家典當行,一年典當交易7萬筆,每家年平均2500筆,合日平均6.8筆左右。另在該州主要城市邁阿密,25家典當行每天成交數干筆,平均每家也就在100筆左右。1995年,臺北市1400家典當行共發生典當交易3萬筆,平均每天82筆,每家年平均21.4筆,日平均則為負數。這表明,典當市場的確是一個合理化存在的金融和流通市場,但卻不可能成為一個高速膨脹發展的金融和流通市場;它能滿足不同國家和地區中的一部分人的融資需要,但卻不可能成為所有人都去利用的融資途徑和方式;因此,典當市場的規模和容量必然受到需求恒定的制約,其繁榮時不會過度火爆,其衰退時亦不會走向消亡。
第三,典當行業是兼有金融和商業性質的小行業。
國際通說認為典當業是人類最古老的行業之一,迄今已有幾千年的歷史。但這個行業又是一個在形態上長不大的行業,與其他行業相比,典當業甚至可以說是"微型"行業。更重要的是,作為金融業的組成部分,典當業在海外并非都被視作政府金融業,實際上許多國家都將其劃歸為民間金融業領域,如歐美一些國家、臺港澳地區等。而作為商業的組成部分,海外一般都將其與舊貨業相提并論,如美國的一些州、澳大利亞等。
先從借貸角度看,1998年財政年度,美國商業銀行發放的汽車消費貸款為0.1599萬億美元;房地產消費貸款為1.2303萬億美元;不含其他類型的貸款,這兩項之一就與前述1998年美國典當業全年發放當金90億美元形成天壤之別。在我國,1999年僅4家國有獨資商業銀行個人住房貸款余額就達1260億元,這同樣是全國1000多家典當行所根本無法望其項背的。另以上海為例,1999年該市商業銀行個人消費信貸余額為318億元,而同年該市12家典當行總共發放當金才5.7億元,二者反差極大。
再從機構數量和分布的角度看,美國現有1.5萬家典當行,平均每1.67萬人一家,是世界上典當業最為發達的國家。但美國僅商業銀行(不含其他金融機構)就有1.2萬家,人均為2.08萬人一家。盡管商業銀行的人均擁有量略低于典當行,然而若計入二者的分支機構,則美國商業銀行的人均擁有量將大大超過典當行。如美國最大的商業銀行之一美洲銀行,在國內21個州有4500家分行,2000年總資產高達6720億美元;而美國最大的典當行美國國際典當公司,在國內16個州只有412家分行,2000年總資產為4.176億美元。另在我國澳門特別行政區,各國和地區的商業銀行共22家并下轄138家分行,合計平均每3000人擁有一家銀行,這比澳門共有30多家典當行、人均約1.6萬人一家的比例還是高多了。
由此不難發現,世界各國和地區典當行業參與整個國家金融領域內融資的機會不多、融資范圍狹窄、融資對象較少、融資規模不大。至于典當業在商業流通方面,亦屬于這種情況。